第105章 摔门而去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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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!!!”

厚重的红木门,被他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地摔在门框上!那声巨响,如同惊雷,在顶层空旷的走廊里轰然炸开,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颤抖,也彻底斩断了他与门内那个世界、那个曾被他视为“一切”给予者的女人之间,最后一丝名为“体面”的脆弱连线。

摔门而去。

他站在走廊刺目的灯光下,背对着那扇紧闭的、仿佛吞噬了所有声音和光线的门,胸膛剧烈起伏,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。他能感觉到,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,然后,隐约传来什么东西被狠狠扫落在地的碎裂声,以及叶婧压抑的、近乎野兽般的低吼。

他没有回头,一步也没有停留。他迈开步子,沿着长长的、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,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。步伐最初有些虚浮,但越来越稳,越来越快。

冬日上午惨淡的阳光,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,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、孤绝的影子。那影子随着他的前行,不断拉长、变形,最终,消失在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缝隙之中。

电梯下行,失重感传来。汪楠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,闭上眼睛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角,有一滴冰凉的液体,不受控制地滑落,迅速消失在昂贵的西装布料中,了无痕迹。

摔门而去。不是冲动,是决裂。是他在叶婧那番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终极羞辱和今日这场毫无理由的迁怒辱骂之后,所能做出的、最直接、也最无力的反抗。他用这种方式,宣告了那场不平等交易的终结,宣告了他不再接受那种被物化、被随意贬斥的“工具”身份。

他知道,这很可能会彻底激怒叶婧,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。但他不在乎了。或者说,他累了。厌倦了在羞辱中维持体面,在恐惧中假装忠诚,在绝望中谋划那微不足道的“独立”。

电梯到达一楼。门开,外面是忙碌而漠然的人群。汪楠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西装,抚平脸上最后一丝情绪的痕迹,然后,迈步走了出去,汇入人流。

阳光有些刺眼,寒风凛冽。他不知道该去哪里。回那个冰冷如样品间的公寓?不,那里也充满了叶婧的印记。

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。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,是王助理,是“启明”谈判小组的同事,或许……也有叶婧?他没有看,也没有接。他只是走着,仿佛要走到世界的尽头,走到一个再也没有“叶婧”,没有“棋子”,没有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这句话的地方。

不知不觉,他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家隐匿在梧桐树后、没有招牌的爵士乐酒吧门口。现在是上午,酒吧还没营业。但他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,伸手,推了推那扇厚重的木门。

门,竟然没锁。里面传来隐约的、收拾东西的声音。

他迟疑了一下,还是推门走了进去。

昏暗的光线下,吧台后,那个头发花白的调酒师正在擦拭杯子,听到声音抬起头,看到是他,似乎并不惊讶,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。

“这么早?还没营业。”调酒师说。

“我……路过。”汪楠干涩地说,声音沙哑。他走到老位置坐下,将脸埋进双手。

调酒师没有多问,只是静静地倒了一杯清水,放在他面前,然后继续擦拭杯子。空气里,只有布巾摩擦玻璃的细微声响,和汪楠压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沉重呼吸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酒吧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。一阵熟悉的、带着冬日寒气和淡淡沉香的微风吹了进来。

汪楠没有抬头。但他能感觉到,有人走到了他对面,坐下。

然后,一个轻柔的、带着疲惫和一丝复杂情绪的女声,在他头顶响起,不是调酒师。

“汪楠?”

是方佳。

汪楠缓缓抬起头。逆着门口透入的微光,他看到了方佳那张素面朝天、眼下带着与他相似青黑、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。她的眼睛有些红肿,似乎也哭过,但此刻,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、心疼,以及……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、深深的懂得。

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,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。她只是看着他,看了很久,然后,轻轻伸出手,覆在他放在桌上、依旧紧握成拳、微微颤抖的手上。

她的手很凉,但很柔软。

“累了吧?”她低声说,声音轻柔得像叹息,“什么都别想,先休息一会儿。我在这儿。”

没有质问,没有评判,没有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那种令人窒息的宣告。只有简单的陪伴,和一句“我在这儿”。

汪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,这个曾让他心动、让他困惑、也让他警惕的女人,看着她眼中那份真切的关怀和懂得,再想起刚刚办公室里叶婧那张因暴怒和失控而扭曲的脸,那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巨响,那句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的终极羞辱……

心中那堵用冰筑成的、名为“理智”和“算计”的高墙,在这一刻,轰然崩塌。

他没有抽回手,也没有说话。他只是看着她,眼眶一点点变红,然后,有什么滚烫的东西,终于不受控制地,汹涌而出。

他将脸重新埋进臂弯,肩膀无法抑制地、剧烈地颤抖起来。无声的泪水,浸湿了昂贵的西装袖口。

方佳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,手依旧轻轻覆在他的手上,另一只手,有一下没一下地,抚着他因颤抖而紧绷的脊背。

酒吧里,只有老唱片机沙沙的背景音,和汪楠压抑的、破碎的哭泣声。

摔门而去,走向的,是未知的风暴,也是一个……可能同样危险,却在此刻显得如此温暖柔软的,港湾。前路依然迷雾重重,但至少在这一刻,在这间昏暗的爵士乐酒吧里,在这只微凉却柔软的手的抚慰下,那个名为“汪楠”的、被彻底击碎的灵魂,得以暂时喘息,舔舐伤口,并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上,第一次,不是出于算计,而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脆弱与渴望,向着另一份“懂得”与“温柔”,缓缓地、试探性地,靠了过去。

裂痕,已然无法弥合。而新的连接,正在这破碎的缝隙中,悄然滋生。未来是救赎,还是更深的陷阱?无人知晓。但至少此刻,他选择了停下,选择了这片刻的脆弱与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