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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我,你现在可能还在某个小事务所里对着无穷无尽的合同条文咬笔头!没有我给你的机会、平台、资源,你能接触到‘盛达’、‘星火’、‘启明’这种级别的项目和人物?!你能在‘佳美’那种地方挥洒自如,得到方佳的‘赏识’?!你能住进这间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公寓,开着我配给你的车,拿着让无数人眼红的薪水?!你的能力?你的才华?没有我叶婧给你铺路,给你舞台,你什么都不是!你的一切,从头到脚,从里到外,都是我赋予的!你凭什么跟我谈公平?凭什么觉得自己有了选择的资格?凭什么……敢对我隐瞒,敢对我阳奉阴违,敢在心里打着那些小算盘?!”
她的话,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而残忍地剖开了汪楠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、却也最真实不过的疮疤。是的,没有叶婧,就没有今天的汪楠。是叶婧将他从平庸中打捞出来,给予他光芒,赋予他价值,也……剥夺了他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和选择权。他一直都知道,但从未像此刻这样,被叶婧如此赤裸、如此羞辱地、用近乎“恩主”对“奴仆”的口吻,血淋淋地摊开在面前。
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,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。那些“棋子”的刺痛,“第一次感到力量”的虚幻,“从棋子到棋手”的野望……在叶婧这番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的终极宣告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不堪一击。他以为自己有了秘密,有了筹码,开始尝试掌控命运,却忘了,他命运的缰绳,从未真正脱离过叶婧的掌心。
他感到浑身冰冷,血液倒流,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想反驳,想怒吼,想将自己发现的关于“新锐材料”那个足以将刘文瀚、甚至可能牵连方佳拖下水的“致命把柄”摔在她脸上,想告诉她他不是一无是处,不是完全依附于她的寄生虫!但他不能。那个把柄是他最后的、也是最危险的底牌,现在亮出,要么同归于尽,要么彻底失去转圜余地。
他只能死死地咬着牙,瞪着叶婧,眼睛因愤怒和屈辱而布满血丝,胸膛剧烈起伏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、却无力反抗的困兽。
叶婧看着他这副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,或许是快意,或许是怜悯,又或许只是一片更深的疲惫和空虚。她缓缓转过身,走回办公桌后,颓然坐下,用手撑住额头,声音重新变得低沉、沙哑,却依旧冰冷:
“汪楠,我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。但你逼我的。”她顿了顿,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,“‘新锐材料’的事情,我会处理。你的信息……有用。你的建议,我也会考虑。但从现在开始,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——盯死‘启明’,特别是李明远。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,说了什么,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的改动,我都要知道。关于我父亲手稿的任何蛛丝马迹,绝不允许泄露到‘启明’那里。这是你唯一的工作,也是你唯一的价值证明。”
她抬起头,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,再次锁定汪楠:“至于你那些‘非公开的商业情报渠道’,还有你心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,给我收起来。永远记住,你的一切,包括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,都是我叶婧给的。我既然能给,也能随时收回。 别再让我失望,也别再……挑战我的底线。出去。”
最后两个字,轻飘飘的,却带着千钧之力,将汪楠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,也宣告了这场单方面碾压、充满羞辱与权力宣告的对话的终结。
汪楠站在原地,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。他感到喉咙发紧,眼眶发热,有一种强烈的、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。但他最终,什么也没做。他只是深深地、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,用尽全身力气,控制住颤抖的手指和几乎要爆裂的胸腔,微微欠身,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:
“明白。”
然后,他转身,迈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、沉重而虚浮的步伐,走向门口。手指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,他停顿了一瞬,背对着叶婧,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说了一句:
“叶总,您保重身体。”
说完,他拉开门,走了出去,又轻轻将门带上。
门内,是叶婧死寂的、充满烟酒和权力余威的堡垒。门外,是空旷、冰冷、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。
汪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缓缓滑坐在地。他低下头,将脸深深埋进膝盖。没有眼泪,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、剧烈的颤抖,和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、冰冷刺骨的寒意与……一种被彻底碾碎后,又重新开始缓慢凝结的、更加黑暗坚硬的东西。
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。”
这句话,像一道永恒的烙印,刻在了他的心上。耻辱,愤怒,无力,但也是一种……终极的清醒。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,也看清了叶婧的掌控本质。恩情与束缚,机会与枷锁,从来都是一体两面。
但,真的“一切”都是她给的吗?那笔藏在BVI的“方舟”资本呢?阿杰这个“暗处”的伙伴呢?那个关于“新锐材料”的“致命把柄”呢?他心中那颗名为“棋手”的、被践踏却未曾熄灭的野心火种呢?
这些,是他自己的。是他在叶婧给予的“一切”之外,偷偷积攒的、属于“汪楠”的、微薄却真实的东西。
叶婧可以收回她给予的“一切”,但她收不走这些。只要这些东西还在,他就不是一无所有,他就还有……反抗的可能,哪怕这反抗,注定隐秘,危险,且漫长。
他从地上慢慢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。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,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,更加空洞。只有眼底深处,那簇被“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”这场冰雨浇淋过、却未曾熄灭的火焰,在屈辱的灰烬中,悄无声息地,燃烧得更加幽暗,也更加执拗。
他整理了一下西装,挺直背脊,迈开步子,朝着走廊另一端、属于他那个狭小办公室的方向走去。步伐很稳,仿佛刚才那场几乎将他击垮的羞辱和宣告,从未发生过。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有些东西,从叶婧说出那句话的瞬间,就已经彻底地、不可逆转地死去了。而另一些东西,则在死亡的废墟上,以一种更加扭曲、也更加坚定的方式,悄然重生。
前路依然被叶婧的阴影笼罩,但这条从“棋子”到“棋手”的路,他必须走下去。带着这份被强加的、血淋淋的“清醒”,和内心深处那簇愈发冰冷的火焰,走下去。无论多难,多脏,多绝望。因为除此之外,他已别无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