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:第一枚青子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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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三早上八点,燕京的天空灰蒙蒙的,像没睡醒的打工人。

顾言朝拎着昨晚剩下的半袋面包,挤进地铁早高峰的车厢。

“让一让,让一让!”有人扛着行李箱挤进来,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响。

顾言朝被挤到角落里,脸几乎贴在玻璃上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,他艰难地掏出来看——

【万象文创行政部:今天将有物业与网络公司人员对全楼进行例行设备检修,请各部门注意保管好重要资料。】

“例行检修?”他心里嘀咕,“怎么感觉像是……”

他想到昨天那条奇怪的短信——

【尊敬的顾言朝先生,您已被纳入“文渊阁”关注名单。】

“文渊阁……”他皱眉,“听着就不像什么普通部门。”

地铁到站,他被人流推出去,又被人流推进公司大楼。

打卡机“滴”的一声:【08:52】。

“还好,没迟到。”他松了口气。

刚进办公区,就看到前台小姐姐正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女人说话。

那女人二十多岁,扎着高马尾,五官利落,眼神很亮,身上的工装虽然普通,却洗得干干净净,拉链拉到最上面,整个人透着一股“不好惹”的干练。

“您好,我是今天负责物业检修的,叶挽星。”她把证件递过去,“这是我的工作证。”

前台小姐姐看了一眼:“好的,叶工,您先在这儿登记一下。”

叶挽星点头,拿起笔在登记表上签字。

顾言朝从旁边路过,瞄了一眼那个名字——

“叶挽星……”他心里微微一动,“这名字,挺好听。”

“顾言朝。”

身后突然传来苏清浅的声音。

他条件反射地立正:“苏总。”

“今天精神不错。”她扫了他一眼,“黑眼圈又淡了一点。”

“可能是昨晚睡得好。”他干笑。

“嗯。”苏清浅没多问,“一会儿十点,江总会过来,我们要把赵远的人设再细化一下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还有——”她压低声音,“今天有物业和网络公司的人来检修,你注意点,别把不该给人看的东西留在桌面上。”

“不该给人看的……”他愣了一下,“比如?”

“比如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星图。”她淡淡道,“还有你画的那个棋盘。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“我只是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。”她看了他一眼,“别多想。”

说完,她踩着高跟鞋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

顾言朝摸了摸鼻子,心里有点发虚。

“她不会……看出来什么吧?”

他回到工位,把电脑屏幕上的星图壁纸换成了系统自带的风景图,又把那个画着棋盘的文件拖进一个叫“素材备份2024”的文件夹,顺手加了个密码。

“这下安全了。”

他刚操作完,就听到有人敲门。

“您好,打扰一下,我是今天负责物业检修的。”

门口站着的,正是刚才在前台见到的那个女人——叶挽星。

“你好。”顾言朝站起来,“需要我配合什么吗?”

“主要是检查一下你们这边的线路和网络接口。”她晃了晃手里的工具包,“不会耽误太久。”

“好,没问题。”

叶挽星走进来,目光在办公区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他的工位上。

“你就是顾言朝?”她突然问。

顾言朝一愣:“你认识我?”

“刚才登记的时候,前台说你们组有个叫顾言朝的,负责这次传统文化项目。”她淡淡道,“我就记了一下。”

“哦。”他松了口气,“那你随便看,我这边没什么贵重物品。”

叶挽星点点头,走到他桌下,掀开线路盖板,检查了一圈,又拿出一个小仪器测了测信号。

“你们这边网络有点不稳定。”她皱眉,“最近有没有出现过断网或者卡顿的情况?”

“有。”顾言朝立刻点头,“昨天下午提案的时候,PPT卡了一下,差点把我送走。”

叶挽星嘴角微微勾了一下:“放心,我会帮你们调一调。”

她动作利索地重新整理了线路,又在墙上的网络接口处捣鼓了一会儿。

“好了。”她直起腰,“再出现问题,可以打这个电话。”

她递给他一张名片。

顾言朝接过来一看——

【燕京市城安物业服务有限公司——技术工程师:叶挽星】

【电话:1xxxxxxxxx】

“城安物业……”他念了一遍,“听着挺官方的。”

“我们是国企下属。”她淡淡道,“服务的都是重点写字楼。”

“难怪。”

叶挽星点点头,转身准备走,又停下:“对了,顾工。”

“我不是工,我是设计师。”他纠正。

“顾设计师。”她改口很快,“你最近,有没有遇到什么……奇怪的事情?”

顾言朝心里“咯噔”一下:“比如?”

“比如——”她看着他,“晚上做梦,梦到一些很真实的东西?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他突然想起那条“文渊阁”的短信。

“你……”他盯着她,“到底是物业,还是——”

“物业。”她打断他,语气平静,“只是随口问问。现在年轻人压力大,失眠多梦很正常。”

她笑了笑:“我先走了,有问题随时打电话。”

说完,她提着工具包,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区。

顾言朝握着那张名片,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。

“随口问问……”他冷笑,“哪有人随口问这种问题。”

他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的电话,又看了一眼手机里那条短信。

“文渊阁……叶挽星……”

“看来,”他在心里说,“现实中的棋盘,已经开始落子了。”

上午十点,江屿准时到达。

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中式外套,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。

“顾老师,早。”他笑着打招呼,“昨晚睡得怎么样?”

“还行。”顾言朝说,“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。”

“哦?”江屿来了兴趣,“什么梦?”

“梦到一个拿着青铜剑的少年,站在城市的街头。”他说,“他说,他叫赵远。”

江屿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:“看来你是真的入戏了。”

苏清浅推门进来:“入戏是好事。”

她看了顾言朝一眼:“坐吧,我们开始。”

三人在小会议室坐下。

“今天主要有两件事。”苏清浅开门见山,“第一,把赵远的人设细化到可以出图的程度;第二,和博物馆那边敲定合作细节。”

“博物馆那边,已经把最新的资料发过来了。”江屿把文件夹递给顾言朝,“你可以先看看。”

顾言朝打开文件夹。

里面是几张高清照片和一份详细的文字说明。

照片上,那把战国青铜剑在特殊光线下,云纹隐约组成“赵人”二字。

文字说明里,有这样一段话——

【经最新扫描发现,剑身内部隐约存在另一种纹路,疑似铸造时工匠刻意留下的“心声”。目前技术尚无法完全解析,但初步推测,与“守护”“家国”等概念有关。】

“心声……”顾言朝喃喃道。

“你觉得,这说明了什么?”江屿问。

“说明——”他缓缓道,“这把剑,不只是兵器。”

“它是那个工匠的‘自画像’。”

“他把自己的信念,铸进了剑里。”

“所以,”苏清浅接话,“我们在做赵远的人设时,不能只停留在‘酷’这个层面。”

“要把那种——‘明知守不住,却依然要守’的固执感做出来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顾言朝点头,“那我们可以这样设计——”

他打开自己的电脑,调出昨晚画的那个背影。

“赵远的外表,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。”他说,“穿着校服,背着书包,看起来有点内向,甚至有点木讷。”

“但他的书包里,永远放着一把木剑。”

“那把木剑,是他自己削的。”

“他平时在学校里,很安静,不爱说话,成绩中等,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就会被忽略的人。”

“但每当他看到有人被欺负,看到有人需要帮助,他就会站出来。”

“他不会打架,也不会什么酷炫的招式。”

“他只是——”

顾言朝顿了顿,想起梦里那个士兵。

“他只是,用自己的方式,挡在别人前面。”

江屿听得很认真,手指轻轻敲着桌面。

“这个设定,很有意思。”他说,“但有一个问题。”

“什么问题?”苏清浅问。

“商业性。”江屿坦白,“现在的年轻人,更喜欢那种‘爽’的角色——一出场就无敌,一挥手就秒杀。”

“赵远这种……”他看着屏幕上的背影,“有点太‘普通’了。”

顾言朝沉默了一下。

“江总。”他突然问,“你觉得,什么是‘爽’?”

“爽?”江屿愣了一下,“就是——看到主角赢,看到主角变强,看到主角打脸那些看不起他的人。”

“那如果——”顾言朝看着他,“有一个主角,他从来没有赢过。”

“他每一次出手,都可能会受伤,会失败,会被误解。”

“但他每一次,还是会站出来。”

“你觉得,这样的角色,会不会有人喜欢?”

江屿愣住。

苏清浅也看着顾言朝,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。

“我觉得——”顾言朝缓缓道,“现在的年轻人,其实很累。”

“他们每天被甲方、领导、KPI压得喘不过气。”

“他们知道,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成不了‘英雄’。”

“但他们心里,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。”

“他们希望,有一个人,能替他们——守住一点什么。”

“哪怕,只是一点点。”

他说完,会议室里安静了很久。

“顾老师。”江屿慢慢道,“你是在说赵远,还是在说你自己?”

顾言朝笑了笑:“都有。”

江屿也笑了,笑得有点释然:“好。”

“那就按你说的做。”

“我们不做‘爽文男主’。”

“我们做一个——让年轻人愿意‘认’的角色。”

苏清浅看着顾言朝,目光柔和了一些:“那就这么定了。”

“顾言朝,你今天下午把赵远的三视图和人物小传整理出来,明天发给博物馆那边过目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还有——”她顿了顿,“今天晚上,你早点回去。”

“啊?”

“你最近熬夜太多了。”她淡淡道,“别把身体熬垮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有点感动,“谢谢苏总。”

“我只是不想项目做到一半,主设计师进医院。”她站起来,“散会。”

下午五点半,下班时间。

同事们陆陆续续收拾东西走人,只有顾言朝还对着电脑,一点一点画赵远的三视图。

正面、侧面、背面。

校服的褶皱,书包的肩带,木剑的纹路。

他画得很认真,仿佛那不是一个虚构的角色,而是一个——真的存在的人。

“赵远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希望你,真的能在这个时代,活一次。”

画完最后一笔,他保存文件,伸了个懒腰。

窗外的天已经黑了,城市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。

“该回去了。”

他关掉电脑,收拾好东西,走出公司。

路过前台时,发现叶挽星还在和前台小姐姐聊天。

“叶工,还没走啊?”顾言朝打招呼。

“嗯,最后再检查一遍机房。”她笑了笑,“你也加班?”

“画人设。”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,“明天要给博物馆那边看。”

“辛苦。”

他走出大楼,突然想起什么,回头喊了一声:“叶工!”

叶挽星转头:“怎么了?”

“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——”他看着她,“我想了一下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确实,做了一些奇怪的梦。”他一字一顿,“但我觉得,那不是梦。”

叶挽星的眼神微微一变。

“是吗?”她淡淡道,“那祝你,做个好梦。”

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转身走进大楼。

顾言朝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明白——

有些话,不需要说出口。

有些局,已经悄悄铺开。

晚上十点半,顾言朝躺在那张狭窄的床上,却一点也不困。

他脑子里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——

那条“文渊阁”的短信。

那个叫叶挽星的物业工程师。

江屿那句“你是在说赵远,还是在说你自己”。

还有苏清浅那句——“别把身体熬垮了”。

“好像……”他突然意识到,“从那天晚上开始,我的生活,真的不一样了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。

“长河。”他在心里默念,“我来了。”

熟悉的寒意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。

他睁开眼。

星空。

棋盘。

长河。

“你来了。”长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。

“今天精神刻度是多少?”顾言朝问。

“88%。”长河说,“你今天休息得不错,还吃了一顿正经晚饭。”

“牛肉面。”他补充。

“……”长河沉默了一下,“继续保持。”

“今天想下什么棋?”长河问。

“我想——”顾言朝握紧拳头,“试试青子。”

“青子?”长河有点意外,“你现在的权限,勉强可以接触青子,但风险很大。”

“风险?”

“青子对应的是‘匠师级’的文明印记。”长河解释,“比如曾侯乙编钟的音律、敦煌壁画的色彩、宋代瓷器的釉色……”

“它们的力量,比白子强得多,但也——更难驾驭。”

“驾驭不了,会怎样?”

“轻则精神刻度大幅消耗,重则——意识被卷入文明长河,迷失在历史的某个节点。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“你确定要试?”长河问。

“确定。”他没有犹豫,“我需要更强的力量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现实中的棋局,已经开始了。”他缓缓道,“有人在盯着我。”

“文渊阁?”长河问。

“你知道?”顾言朝惊讶。

“文渊阁是你们这个时代,负责观察和记录文明异常的机构。”长河说,“他们关注你,很正常。”

“正常?”他苦笑,“被国家机构关注,怎么听都不像正常。”

“你不用担心。”长河说,“只要你不做危害文明的事,他们不会对你动手。”

“那如果——”他看着长河,“我想做的事,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呢?”

“那你就需要——更强的力量。”长河说,“来证明,你是在守护,而不是在破坏。”

“所以——”顾言朝抬起头,“我要青子。”

“好。”长河没有再劝,“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,我会给你一个机会。”

“今天的青子——”

棋盘震动。

无数光点汇聚,在他面前形成一枚青色的棋子。

棋子上,刻着细密的纹路,像是一圈圈涟漪,又像是一层层釉色。

“青子·汝窑天青釉·雨过天青云破处。”长河说。

“汝窑……”顾言朝喃喃道,“那个‘雨过天青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’的汝窑?”

“正是。”长河说,“这枚青子对应的,是宋代瓷器的巅峰——天青釉的烧制技艺。”

“你要做的,是在文明长河中,找到那一窑‘未烧出的天青’,把它的‘神韵’带回现实。”

“未烧出的天青?”

“宋代有一位工匠,毕生都在追求完美的天青釉。”长河说,“他烧了一辈子,却始终觉得,自己差一点。”

“在他临终前,他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梦里,他看到了‘雨过天青云破处’的真正颜色。”

“但他还没来得及把那个颜色烧出来,就去世了。”

“那窑未烧出的天青,成了他一生的遗憾,也成了汝窑技艺的一个‘缺口’。”

“你要做的,就是——补上这个缺口。”

“怎么补?”顾言朝问。

“进入他的梦境。”长河说,“在他看到天青的那一瞬间,和他一起——记住那个颜色。”

“然后,把那个颜色,带回现实。”

“如果成功,你将获得‘天青釉’的部分神韵,可以在现实中,影响瓷器的烧制,甚至——影响更大范围的‘色彩共鸣’。”

“如果失败……”

“你会被困在他的梦境里,永远重复烧窑的过程,直到精神刻度耗尽。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“你还愿意试吗?”长河问。

“愿意。”他笑了笑,“我已经习惯了‘守不住的城’。”

“这次,我想试试‘烧不出的天青’。”

“好。”

长河的声音落下。

棋盘震动。

星空旋转。

顾言朝睁开眼时,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窑火通明的山谷里。

四周是连绵的窑炉,火光冲天,映红了夜空。

空气中弥漫着陶土和草木灰的味道。

“这里是……”

“宋代汝州,张公巷窑区。”长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“那位工匠,就在这里。”

“他叫什么?”

“史书上没有记载。”长河说,“后人只称他为——‘张窑工’。”

“那我怎么找到他?”

“你不需要找。”长河说,“他会找到你。”

话音刚落,就听到有人喊:“喂!那边的小后生,你是哪个窑的?”

顾言朝回头。

一个四十多岁的***在不远处,穿着粗布衣服,脸上全是烟灰,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火钳。

“我……”他愣了一下,“我是……新来的。”

“新来的?”那男人眯起眼,“哪个师傅带的?”

“我……”他脑子飞快转动,“我是……城里来的,想学烧瓷。”

“城里来的?”男人上下打量他,“城里的读书人,怎么会来这种地方?”

“因为……”顾言朝想起长河的话,“我想看一眼,真正的天青。”

男人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“你这后生,口气不小。”

“真正的天青……”他抬头看向夜空,“那是老天爷才知道的颜色。”

“你叫什么?”顾言朝问。

“我?”男人笑了笑,“别人都叫我张窑工。”

顾言朝心里一震——

找到了。

“张师傅。”他赶紧行礼,“我叫顾言朝,是……从很远的地方来的。”

“很远?”张窑工挑眉,“有多远?”

“远到……”他想了想,“你烧一窑瓷的时间,我要走一辈子。”

张窑工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:“你这后生,说话倒是有趣。”

“行,既然来了,就先干活。”他把火钳递过来,“先从添柴开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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