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:凌晨三点的战神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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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三点的万象文创,灯火通明。

顾言朝盯着电脑屏幕,光标在“保存”和“另存为”之间来回晃。

“第17稿。”

他小声念叨,嗓子干得像吞了一把沙子。

屏幕上是一个平平无奇的LOGO设计——客户是个做“新中式茶饮”的,要求:“要有国潮感,又不能太土;要东方韵味,又要国际化;要极简,又要丰富。”

于是他从下午两点改到现在,字体换了九种,配色试了十七套,连图标上那片茶叶的弯度都精确到了0.5度。

“顾言朝。”

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。

顾言朝手一抖,差点把刚调好的图层全关了。他飞快地把鼠标点到“保存”,深吸一口气,转身堆起一个尽量不显得太丧的笑容:“苏总,还没走啊?”

苏清浅站在他工位旁边,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,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,整个人像从广告大片里走出来的。她的目光扫过屏幕,又落在他那张快贴到桌面上的工牌上。

“顾言朝,27岁,入职半年,设计助理。”她淡淡念出,“你知道现在几点吗?”

“……三点零七分。”顾言朝老实回答。

“为什么还在改这个LOGO?”

“甲方那边说,还是觉得‘不够有底蕴’,要再调整一下。”他声音越来越小,“我就想着,先多做几个方向,明天早上给您过目。”

苏清浅微微皱眉:“你知道‘效率’两个字怎么写吗?”

顾言朝沉默了两秒:“E-F-F-I-C-I-E-N-C-Y。”

她被噎了一下,嘴角不可见地抽了抽:“我不是考你英语。”

她走到他旁边,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。那是一个圆形图标,外圈是极简的云纹,内圈是一片若隐若现的茶叶,用的是极细的线条勾勒。

“这个版本,比之前的都好。”苏清浅说。

顾言朝愣了一下:“啊?”

“你把云纹的弧度改了,对吗?”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,“之前的太圆,现在的——更接近宋代瓷器的那种含蓄。”

“……嗯,我找了几张汝窑的图对着描的。”他下意识地解释,“甲方不是说要‘东方韵味’嘛,我就想着,别用太符号化的东西,比如直接画个故宫、画个扇子什么的,那种一眼看过去挺热闹,过两天就腻了。”

苏清浅看了他一眼。

那眼神里没有之前那种“这就是个拖后腿的小助理”的冷淡,多了一点被隐藏得很好的惊讶。

“你懂瓷器?”

“不算懂。”顾言朝笑了笑,“就是以前在博物馆打工的时候,听过几次讲解。”

“哪个博物馆?”

“燕京的,市里那个,老馆。”他顿了顿,“暑假打工,给人贴标签、搬展板那种。”

苏清浅“嗯”了一声,似乎在权衡什么。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:“这个版本,先定下来。明天早上我会发给甲方。”

顾言朝心里一松,差点当场给她磕头:“那……那之前的十六稿……”

“存档,以后给新人当反面教材。”她淡淡道,“让他们知道,什么叫无效努力。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“下班。”苏清浅转身,“再这么熬,你明天会迟到。”

“好的,苏总。”他赶紧应下。

她走了两步,又停下:“还有,顾言朝。”

“啊?”

“黑眼圈太重,影响公司形象。”她侧过头,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,“明天记得用遮瑕。”

说完,她踩着高跟鞋,哒哒哒地消失在办公区的尽头。

顾言朝盯着她的背影,直到那声音彻底听不见,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
“影响公司形象……”他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,“我都快影响公司电费了。”

他关了电脑,收拾好东西,从工位站起来的时候,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。

“不行了,得睡。”

他拖着步子往电梯口走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

回去,趴床,闭眼,睡死。

电梯门“叮”的一声打开,冷风扑面而来。

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大厅空空荡荡,前台小姐姐趴在桌上打盹,保安大爷坐在椅子上刷短视频,声音开得很小。

顾言朝缩了缩脖子,走出大楼。

外面的风有点大,卷着城市里的尘土味和夜宵摊的油烟味。路边的共享单车倒了一排,像一群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打工人。

他住在离公司四十分钟地铁的老小区,一个八平米的隔断间,月租两千三。

“再熬两个月,就可以换个带窗户的。”他习惯性地给自己画饼,“到时候……再买个小冰箱。”

地铁已经停了,他只能步行去最近的夜班公交站。路上经过一家还没打烊的便利店,他犹豫了三秒,还是走了进去。

“一个金枪鱼饭团,一个最便宜的矿泉水。”他把东西放到收银台。

收银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,哈欠连天:“一共七块五。”

顾言朝掏出手机扫码,余额提示跳了一下——3,241.7元。

离发工资还有十天。

“够吃。”他在心里算,“一天三十,十天三百,还能剩两千九。”

他拎着饭团和水走出便利店,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,撕开包装,大口咬了一口。

冷饭夹着一点点金枪鱼和蛋黄酱,算不上好吃,但胜在便宜、顶饱。

他一边吃,一边抬头看天。

城市的夜空被灯光映得发红,星星稀稀拉拉,勉强能看见几颗。

“要是能像小时候那样就好了。”他想,“那时候在老家,晚上一抬头,满天都是星星。”

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,夏天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,外婆给他指星星:“那是北斗,那是牛郎,那是织女……”

“言朝啊,人这一辈子,就跟天上的星似的,有的亮,有的暗,可只要还在天上,就有自己的位置。”

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,他也很久没回去过。

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团,把包装纸捏成一团,丢进垃圾桶,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。

“走了,回家。”

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到终点站,已经是凌晨四点。

他下了车,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。路灯坏了两盏,剩下的一盏忽明忽暗,像随时会熄灭的希望。

老小区的墙皮脱落,楼道里贴满了疏通下水道、开锁、上门按摩的小广告。

顾言朝熟练地绕过一堆垃圾袋,爬上三楼,掏出钥匙,打开那扇掉了漆的木门。

“咔哒。”

门开了,一股混杂着泡面味、霉味和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
八平米的隔断间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,一个塞满衣服的简易衣柜,一个小得可怜的窗户。

他把包往桌上一扔,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。

“顾言朝,27岁,万象文创设计助理,月薪六千五,房租两千三,存款三千二。”他闭着眼,给自己做了个简短的人生总结,“前途——”

他想了想,没找到合适的词。

“……待更新。”

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,他掏出来看了一眼——是大学同学发来的消息。

【王浩:兄弟,还在万象熬呢?我这边新公司招人,做游戏原画,起薪一万二,要不要来试试?】

顾言朝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。

一万二。

在这个城市,一万二意味着他可以租个带独立卫生间的一居室,可以不用再算着饭团过日子,可以给还在老家的外公寄点钱。

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停,打出一行字:

【顾言朝:我再想想。】

想什么呢?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也许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,也许是懒得再折腾,也许——是某种说不清楚的、隐隐约约的期待。

他把手机丢到枕头边,闭上眼睛。

“先睡。”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突然觉得有点冷。

那种冷不是空调温度太低的冷,而是——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,带着一点点潮湿的水汽。

他想翻个身,却发现自己动不了。

眼皮很重,意识却异常清醒。

“又鬼压床了?”他在心里吐槽,“这破房子,连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。”

他试图集中注意力,想让手指先动起来。

就在这时,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水声。

哗啦——哗啦——

像是风吹过水面,又像是无数条细小的河流在脚下汇聚。

他猛地睁开眼。

眼前没有熟悉的天花板,也没有掉漆的墙皮。

是一片——星空。

不是那种被城市灯光映红的星空,而是真正的、深邃的、几乎要把人吸进去的星空。

无数星辰在头顶缓缓旋转,像一条巨大的、发光的河流。

“我这是……做梦?”

他下意识地低头。

脚下不是地板,而是一块巨大的、半透明的棋盘。

棋盘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,每一个光点都在缓慢闪烁,像某种呼吸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他愣住了。

他抬起手,手掌在星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。

“顾言朝。”

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
那声音分不清男女,听不出年龄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,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从他自己的心里冒出来的。

“谁?”他下意识地问。

“你可以叫我——长河。”

声音在星空中回荡。

“长河?”顾言朝皱眉,“我这是在做梦,还是猝死了?”

“你在文明长河之中。”那声音平静地说,“或者说——你在它的一个投影里。”

顾言朝沉默了两秒:“你是说,我变成一条鱼了?”

“……你可以理解为,你是这条长河的棋手。”

“棋手?”

“准确地说——执棋人。”

那声音顿了顿,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。

顾言朝环顾四周。

星空、棋盘、光点。

“这也太中二了。”他忍不住吐槽,“我是该喊一声‘系统绑定成功’,还是‘吾王在此’?”

星空没有回应他的调侃。

下一秒,棋盘上的光点突然亮了起来。

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——

青铜鼎在烈火中铸造,工匠满头大汗;

竹简在案几上堆叠,书生伏案疾书;

战火在大地上燃烧,战马嘶鸣;

长城在群山间蜿蜒,士兵在城墙上远眺;

敦煌的壁画在烛光下闪烁,飞天仿佛要从石壁上飞出……

“这是……”顾言朝呼吸微微急促。

“这是你们文明的记忆。”长河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每一个光点,都是一段历史,一件器物,一门技艺,一种精神。”

“而你——”

棋盘上的光点缓缓聚拢,在他面前形成了一枚棋子。

那是一枚白色的棋子,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,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,又像是流动的星河。

“——将成为它们的执棋人。”

顾言朝盯着那枚棋子,半晌没说话。

“你说我是执棋人,”他终于开口,“那我要下什么棋?五子棋还是围棋?”

“文明棋局。”长河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你在棋盘上落下的每一枚棋子,都会在现实中激起涟漪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——”

星空轻轻一晃。

下一秒,顾言朝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、圆顶的大厅里。

四周是玻璃展柜,灯光冷白,空气里有一股陈旧的纸张味。

“这里是……”他抬头。

头顶是巨大的穹顶,上面写着几个他熟悉的英文单词——

British Museum。

大英博物馆。

他愣住了。

“你把我弄到梦里的大英博物馆干什么?”

“这里是它的灵薄狱。”长河解释,“是文物精神与记忆的聚集之地。”

顾言朝环顾四周。

展柜里陈列着各种文物——青铜器、瓷器、玉器、书画……每一件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,仿佛被关在笼子里的灵魂。

他走到一个展柜前。

玻璃后面,是一叠泛黄的纸张,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。

纸张已经有些破损,边缘卷起,墨色却依旧清晰。

“这是……”他眯起眼,“《永乐大典》?”

“残页。”长河说,“你们文明曾经最宏大的百科全书之一。”

顾言朝喉咙发紧。

他在博物馆打工的时候,见过太多类似的东西——被放在异国他乡的展柜里,被贴上“馆藏”的标签,被无数游客拍照、惊叹,却很少有人记得,它们原本属于哪里。

“你要我……偷回来?”他忍不住问。

“不是偷。”长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,“是——取回。”

顾言朝沉默了。

他伸出手,想要触碰玻璃。

指尖还没碰到,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。

“这里有守卫。”长河说。

话音刚落,大厅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
“咚——”

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。

顾言朝猛地回头。

一个巨大的影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。

那是一个穿着旧式西方军装的人影,面容模糊,手中握着一把长剑,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。

“入侵者。”那人影的声音像石头摩擦,“离开。”

顾言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:“我只是个做梦的……”

“入侵者。”人影重复,“销毁。”

他举起长剑,朝顾言朝劈来。

顾言朝瞳孔一缩,转身就跑。

“长河!你不是说我是执棋人吗?!”他一边跑一边吼,“我连新手教程都没有,你就让我打BOSS?!”

“执棋人不需要自己战斗。”长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“你只需要——落子。”

“落你个头啊——”

长剑带着寒光,从他耳边划过,削掉了他几缕头发。

顾言朝猛地扑向旁边的展柜,整个人贴在玻璃上,大口喘气。

“冷静,冷静……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,“这是梦,这是梦,我是在做梦……”

可是那冰冷的剑锋,那沉重的脚步声,还有那股压迫感,都真实得过分。

“顾言朝。”长河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,“你只有三次落子机会。”

“三次?”

“这是你第一次进入文明长河。”长河说,“权限有限。每一次落子,都会消耗你的精神刻度。”

“精神刻度?”

“你可以理解为——你在这个世界的‘生命值’。”

顾言朝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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