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镜中窥秘,风起青萍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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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管事利落地翻身下马,动作矫健,显然也有功夫在身。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苏砚的小院,在苏砚身上停留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……一丝疑惑?似乎苏砚的形象与他预期有些出入。

但他很快掩饰过去,上前几步,抱拳行礼,声音洪亮却不失礼数:“敢问,可是尘微子道长当面?”

苏砚(此刻由“尘微子”人格应对,带着适度的淡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)单手立掌还礼:“贫道正是。不知尊驾何人?寻贫道有何贵干?”

“在下姓周,乃本县县尊府上管事。”周管事语气恭敬,但脊背挺直,带着大户人家仆役特有的矜持,“奉我家县尊老爷之命,特来请道长过府一叙。”

县尊?一县之长?苏砚心中微凛。这可是本地真正的“父母官”,掌握着生杀予夺的世俗权力,与秦墨那种超然的“仙使”截然不同。县尊为何会知道他这个山野道士?还派了管事和护卫,如此正式地来“请”?

“哦?县尊大人?”尘微子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又略带不解的神情,“贫道山野之人,粗通些微末伎俩,何德何能,竟劳动县尊大人垂询?不知县尊大人召见,所为何事?”

周管事微微一笑,压低了些声音:“道长过谦了。道长于本村化解井患、辨识阴邪、更得玄镜司秦大人亲口赞誉之事,早已传扬开来。我家老爷素有耳闻,近日府中恰有些许……不甚安宁之事,听闻道长乃是有真本领的高人,故特命在下前来相请,望道长不吝移步,前往县城,为老爷分忧解难。”

原来如此!苏砚恍然。是秦墨那“官方认证”和“井患”、“辨识阴邪”的名声传到了县城,引起了这位县尊的注意。府中“不甚安宁”?怕是遇到了什么“脏东西”或者疑难杂症,寻常郎中和江湖术士束手无策,这才想起了他这个被“玄镜司仙使”肯定过的“高人”。

这是个机会,也是个巨大的风险。

机会在于,接触县尊这个阶层,意味着能进入更广阔的信息网络,接触到更丰富的资源,甚至可能找到关于“灵晶”或类似之物的线索。县尊府中若有“不宁”,或许本身就是某种“异常事件”,值得探查。

风险在于,县城不是小山村,人多眼杂,规矩森严。县尊本人及其身边人,见识、心机都非村民可比。自己这点装神弄鬼的把戏(主要靠天机宝鉴和话术),在真正的官宦人家面前,很容易露馅。更何况,镜印在身,百里范围……从山村到县城,距离恐怕已经逼近甚至超过百里界限!一旦触发镜印警报,秦墨会作何反应?他能解释得清吗?

瞬息之间,幽暗人格已权衡利弊。镜印是关键制约。但周管事亲自来“请”,拒绝的后果可能更严重——得罪本地最高行政长官,以后在小山村乃至附近区域都将寸步难行。

“县尊大人厚爱,贫道本不该推辞。”尘微子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为难,“然贫道修为浅薄,恐力有未逮,误了县尊大事。且贫道近日心神损耗,需静修养息,不宜远行……”

他在试探,也在争取时间。

周管事似乎早有预料,笑容不变,语气却坚定了几分:“道长放心,我家老爷最是礼贤下士。无论成与不成,必有厚礼相谢,绝不让道长白跑一趟。且府中已备好静室,一应所需,皆由府中供给,定不会让道长劳神。马车稳便,护卫周全,道长只需安心随行即可。”

话说到这个份上,已是容不得拒绝了。这是“请”,也是“令”。

苏砚(幽暗人格快速评估:镜印百里范围,山村到县城距离需核实。若在百里内,可冒险一试。若超出,需另想办法或冒险触发警报。当前信息不足,需更多情报。)

尘微子脸上挣扎之色更浓,最终化为一声叹息:“既如此……贫道便随周管事走一趟。只是还需些许时间,收拾些随身之物,也与村中父老交代一二。”

“这是自然。”周管事点头,“我等在此等候道长。”

苏砚转身进屋,关上门。脸上所有表情瞬间消失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
他迅速从床底一个隐蔽处取出一个小包裹,里面是他这些日子积攒的、最值钱的几样东西:几块成色较好的碎银(铜钱太多不便携带),那包混合了朱砂香灰的“李仙师残留物”(或许有用),几样他认为可能有特殊作用的“奇物”(包括那块温热的赤石、一根坚硬的异形兽骨),当然,还有天机宝鉴和黑石,这是必须随身携带的。

然后,他走到窗边,对着外面看似随意闲逛、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的一个“记名弟子”招了招手。那孩子机灵地跑过来。

苏砚(切换回尘微子语气,低声快速吩咐):“为师需往县城县尊府上一行,短则三五日,长则旬月。你替我转告村长,村中诸事如常即可,井水勤加维护,若有急难,可……可尝试焚香默念我名。”他给了个虚无缥缈的安慰。“另外,速去村西头,找常去县城贩山货的刘老倌,问他从此地到县城,官道最近一条路,确切有多少里?”

那孩子似懂非懂,但见仙长神色严肃,连忙点头记下,飞奔而去。

苏砚(幽暗人格)在心中快速计算。等待孩子回报的这点时间,他必须做出决定。去,还是不去?

如果距离在百里之内,镜印无虞,则去。县尊府的资源、情报、潜在的“异常事件”,值得冒险。

如果距离超过百里……触发镜印警报几乎是必然。秦墨会如何反应?震怒?立刻赶来探查?还是会先通过镜印“观察”?

他回忆与秦墨接触的每一个细节。秦墨此人,看似冷峻,但行事有章法,讲证据,不滥杀。他留下镜印,主要目的是监控,而非立即拘拿。如果自己因“受邀前往县城”而超出百里,触发警报,秦墨大概率会先探查原因,而非直接下杀手。届时,或许可以解释为“受邀前往诊治,事出突然,未及禀报”?虽然牵强,但有一线生机。

更何况……幽暗人格那绝对理性的思维深处,一个更冷酷的念头浮现:镜印的极限,是否真的是铁律?百里是精确距离,还是大概范围?触发警报后,秦墨的反应时间是多少?自己能否利用这个时间差,在县城获得某些足以“解释”或“交易”的筹码?

风险很高,但收益也可能巨大。

片刻,那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,附在窗边低声道:“仙长,刘老倌说了,从咱村到县城,走官道最近,约莫……九十二三里地!”

九十二三里!在百里之内!

苏砚(幽暗人格)心中一定。最大的制约解除了。可以控制在镜印范围内。

“知道了。”尘微子点点头,给了孩子几枚铜钱,“去吧。”

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,将天机宝鉴和黑石贴身放好,确保不会在颠簸中掉落或发出声响。然后,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出。

脸上,已经恢复了那种带着几分方外之人淡泊、又有些许被“礼请”的矜持表情。

“周管事,久等了。贫道已收拾停当,这便随诸位上路吧。”

周管事见他如此配合,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,挥手示意护卫牵马备车。

马车不算豪华,但内部铺着软垫,空间也足够。苏砚登上马车,坐定。车帘放下,隔绝了外面村民好奇、羡慕、担忧交织的目光。

马车缓缓启动,骨碌碌的车轮声碾过村中的土路,向着未知的县城驶去。

车内,苏砚(幽暗人格)闭上双眼,看似养神,实则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对镜印的感应中。距离在一点点增加,七十里、八十里、九十里……镜印的感应始终稳定,没有异常的波动。

当马车驶出村口,踏上通往县城的官道时,苏砚在心中默默标记:新地图开启。县尊府,“不宁”之事,官场,更复杂的人心,以及……可能存在的,新的机遇与危机。

小山村在车后渐渐缩小,最终消失在地平线。

而前方,县城那模糊的轮廓,已在秋日的阳光下,显露出一角青灰色的城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