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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哟!”
只听王二柱一声痛呼。他正抬脚要跨过一截倒木,不知怎的,脚下踩到一块溜圆的石子,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,朝前扑去。他倒也反应快,慌忙用手撑地,结果手掌不偏不倚,按在了一丛长着尖刺的荆棘上。
“啊!”又是一声惨叫。王二柱忙不迭缩手,掌心已被扎了几个血点。他狼狈地爬起来,气得抬脚去踢那块绊倒他的石头,结果用力过猛,另一只脚的破草鞋“刺啦”一声,鞋底竟被尖锐的树枝勾住,直接撕裂开来。
“他奶奶的!今天真是撞了邪了!”王二柱又惊又怒,看着自己被扎破的手和裂开的鞋,骂声更高,却也不敢再乱动,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。他狐疑地看了看四周,总觉得这山坳今天格外晦气,不敢再往里走,啐了一口,骂骂咧咧地转身,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了。
苏砚在石头后面看得目瞪口呆,随即心中涌起狂涛般的喜悦!灵验!太灵验了!这“黑键”当真能让人“负向偏移”,霉运连连!虽无雷霆火焰,但这等润物细无声(对王二柱来说简直是狂风暴雨)的惩戒,岂不更加高明,更合“天道无常,报应不爽”的至理?
他捧着“天机宝鉴”,如同捧着一件绝世神器,激动得手都在颤抖。目光又投向了那个赤红色的按钮——“正向概率偏移”。这个好,这个能带来好运!给谁用呢?
他正想着,忽然瞥见昨天那只被他“施法”催蛋的老母鸡,竟不知怎么溜达到了山坳附近,正在草丛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啄食。苏砚心中一动:昨日为它画符念咒,今日何不再借宝鉴之力,给它“锦上添花”,助它真个生下“双黄蛋”,也好印证自己“仙法”无误?
他悄悄靠近,举起宝鉴,红键对准那只懵懂无知的老母鸡,满怀期待地按了下去。
“咔哒。”
老母鸡正啄着草籽,突然动作一顿,小小的脑袋转向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,豆大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(也许是苏砚的错觉)。它扑棱着翅膀跳了过去,用爪子扒拉了几下,又低头用喙去啄。只听“咯”的一声轻响,它竟从枯枝败叶下,叼出了一颗金灿灿的、颗粒饱满的……玉米粒?而且不止一颗,它接连又啄出了好几颗!
苏砚看得分明,那玉米粒新鲜饱满,绝非此地野生,倒像是谁不小心遗落,或是某些鸟兽藏在此处的“存粮”。老母鸡兴奋地“咯咯”叫着,飞快地将几颗玉米粒吞下肚,然后挺了挺胸脯,趾高气扬地踱着步子,看起来精神都好了不少。
“妙!妙啊!”苏砚几乎要抚掌赞叹。这“红键”果然是增益福缘,招财进……招食进肚!这老母鸡吃了这意外之“粮”,想必离下蛋更近一步了。这“天机宝鉴”,当真是攻防一体,惩恶助善,妙用无穷!
他心中豪情万丈,只觉有了此宝傍身,莫说这小小山村,便是天下之大,何处去不得?何等妖魔邪祟,不能降服?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哭喊声从山坳外传来。
“仙长!仙长你在里面吗?救命啊!”
只见昨天那位蓝头巾阿婆,抱着她的小孙子,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脸上涕泪横流,满是惊惶。“仙长!我家铁蛋……铁蛋他又烧起来了!比昨天还烫!浑身抽搐,嘴里吐白沫!李仙师给的药灌下去就吐……仙长,您昨天显了神通,求您再救救我家娃子吧!他……他快要不行了!”
那孩子裹在旧棉被里,小脸已经不是通红,而是泛着一种不祥的青紫色,牙关紧咬,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一下,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苏砚的心猛地一沉。他看着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,又看看手中冰凉的黑盒。“器灵启示”说,白色按钮是“基础修复净化”。不管这是什么意思,听起来似乎能“修复”和“净化”。
试试这个?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(尽管手还在抖)。此刻,他不再是那个自娱自乐的“疯癫仙师”,一种模糊的、近乎本能的、属于医者的责任感(或者说是对生命的敬畏)压过了其他杂念。他让阿婆将孩子平放在一处较为干燥的落叶上,自己则跪坐在旁边,双手捧起“天机宝鉴”,将那个雪白色的按钮,对准孩子滚烫的额头。
“宝鉴……不,‘天机宝鉴’,尘微子今日以此童试法,并非炫耀,实为救命。若你真有灵验,便请发威,驱除他体内病邪,修复损伤。若灵验,我尘微子日后必广积功德,为你寻来无尽‘能源’供奉!”
他闭上眼,将所有杂念抛开,心中只剩一个念头:救活这孩子。
然后,他按下了白色按钮。
“咔哒。”
这一次,响声似乎略有不同,带着一丝滞涩。
紧接着,苏砚感觉到掌心的“天机宝鉴”轻微地震动了一下。然后,他看到那雪白的按钮,竟然从内部透出了一层柔和的、温暖的、乳白色的光晕。光晕并不强烈,却给人一种纯净、安宁、充满生机的感觉。这光晕笼罩了孩子的额头,并隐隐向全身蔓延。
阿婆吓得捂住了嘴,不敢出声。
奇迹发生了。
在白色光晕的笼罩下,孩子脸上那不祥的青紫色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。紧咬的牙关松开了,剧烈抽搐的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。虽然依旧昏迷,但原本微弱急促的呼吸,渐渐变得平稳、悠长了一些。最明显的是,他额头那骇人的高温,似乎在消退。
阿婆颤抖着手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孙子的额头,又摸了摸他的手,眼泪再次涌出,却是喜极而泣:“凉了!凉了些了!仙长!仙长!您真是活神仙啊!”
白色按钮上的光晕持续了大约十几息的时间,然后慢慢黯淡下去,最终完全熄灭。“天机宝鉴”也停止了震动,恢复了之前冰冷沉静的模样。
苏砚长长舒了一口气,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湿透。他看着孩子明显好转的脸色,心中涌起的并非全是欣喜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后怕。这“天机宝鉴”……威力竟然如此直接,如此神效!比起李仙师那套繁复的仪式,简直云泥之别!
但同时,他也敏锐地注意到,在白色光晕熄灭的瞬间,黑色盒体表面似乎极快地闪过一道极其黯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(或者只是错觉?),而且,盒体本身传来的那种冰凉的触感,似乎……更“空”了一些?他想起了“器灵启示”中的“能量水平:3.7%……持续下降中……”和“警告:能量耗尽将导致永久性休眠”。
这宝贝,施展威能,是需要消耗某种“能量”的!而且,似乎不多了!
“快,抱孩子回去,让他好好休息,注意保暖,喂些温水。”苏砚压下心中的思虑,对千恩万谢的阿婆叮嘱道,“他体内邪秽已被宝……被贫道以仙光驱散大半,但元气受损,还需慢慢将养。”
阿婆此刻对苏砚已是奉若神明,连连点头,小心翼翼抱起孙子,又是一番感恩戴德,才匆匆离去。
山坳里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苏砚一人。夕阳西下,将他瘦长的影子投在地上。他低头,凝视着手中这救了一条小命的黑色方盒,手指轻轻抚过那四个按钮,尤其是已经不再发光的白色按钮,眼神复杂。
狂喜、敬畏、疑惑、以及一丝隐隐的、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明晰的忧虑,交织在一起。
这“天机宝鉴”到底是什么?从何而来?那些“器灵启示”究竟是什么意思?“能量”又该如何补充?
无数问题涌入脑海,却没有答案。只有那“尽快补充可用能源”的警告,冰冷地回荡在记忆深处。
他摇摇头,将纷乱的思绪暂且压下。无论如何,今日得此至宝,又救人性命,证明他“尘微子”绝非虚妄,而是真真切切拥有“仙缘”和“法力”的!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他将“天机宝鉴”小心翼翼地塞进破麻衣内里(虽然那里同样破烂,但好歹有个夹层似的破缝),贴身藏好。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肉,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。
“该回去了。”他自语道,转身向山坳外走去。走了几步,又停下,回头看了看这片被他“净化”过的山坳(自认为),想了想,还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了“神谕”的最后一步——他清了清嗓子,用他那独特的、跑调的嗓音,对着渐暗的山林,唱起了那首《小燕子》:
“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来这里……”
歌声在空旷的山坳里回荡,惊起了枝头的乌鸦,扑棱棱飞向灰暗的天空。
苏砚唱着歌,感觉怀中的“天机宝鉴”似乎微微暖了一下,但仔细感觉,又好像是错觉。他摇摇头,不再多想,踏着暮色,朝着炊烟升起的山村方向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。虽然依旧饥饿,虽然前路迷茫,但此刻他的胸膛里,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沉甸甸的充实感。
那是“法宝”在怀的踏实,是“神通”初显的自信,也是一个疯癫灵魂,为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,找到的、荒诞却又坚固的立足点。
他没有注意到,在他离开后不久,那片他挖掘出“天机宝鉴”的腐烂落叶下,湿润的黑色泥土中,有一点极其微弱的、暗蓝色的光芒,闪烁了一下,随即彻底湮灭,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。
而在更深的、无人知晓的意识底层,一段被剧烈头痛和强烈饥饿感暂时掩盖的记忆碎片,如同沉入冰海的残骸,悄然翻转,露出一角冰冷而锐利的理性光泽——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、属于“苏砚”的审视目光,正透过疯癫的迷雾,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,并开始进行着逻辑严密的、冷酷的计算与分析。
只是这光芒太过微弱,转瞬即逝,再次被“尘微子仙师”那狂热而坚定的自我认知所吞没。
夜色,彻底笼罩了山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