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灵石、枯井与逻辑冰湖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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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再次刺破破庙顶棚的缝隙,将光柱投在苏砚脸上时,他是被一阵急促的、仿佛有虫子在脑子里噬咬般的低鸣惊醒的。不是之前那种尖锐的耳鸣,而是一种持续的、带着微弱电流噪音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。

他**一声,捂着头坐起,额角昨夜自己包扎的布条下,伤口还在隐隐作痛。但更让他心悸的,是脑中那挥之不去的噪音,以及随之浮现的、冰冷的、断续的语句碎片:

“……能量水平……2.1%……持续衰减……”

“……检测到低强度异常能量波动……方向:东北……距离:约五百米……属性:微弱、惰性、疑似低阶‘灵石’残余……”

“……警告:能源即将耗尽……进入强制节能模式前……建议尝试收集……”

灵石?

这个陌生的词汇,如同投入混浊泥潭的一颗石子,在苏砚(此刻主导的,依旧是那个坚信自己是“尘微子仙师”的人格)混乱的意识中激起了一圈微澜。他眨巴着干涩的眼睛,努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“神谕”。

灵石……听起来就像是……蕴含灵气的石头?仙家宝物?是了!定然如此!“天机宝鉴”乃是仙尊所赐无上法宝,运转施法,岂能无“灵气”驱动?这“灵石”,便是其“食粮”,是其“资粮”!昨日他还发愁如何为宝鉴补充“能源”,今日仙尊便降下启示,指明了方向!东北五百米……不就是村子东头,靠近后山那片乱石坡的方向吗?

狂喜瞬间冲淡了脑中的噪音和额角的疼痛。他一个骨碌爬起来,也顾不上整理那身皱巴巴的“新道袍”,更忘了腹中雷鸣般的饥饿,将贴身藏好的铜钱包和“天机宝鉴”又紧了紧,便急匆匆地冲出了破庙。

五百米不算远,但对于不熟悉地形的苏砚来说,也费了一番功夫。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村子东头几块菜地,避开早起拾粪的老汉疑惑的目光,朝着那片村民口中常有野物出没、平时少有人去的乱石坡摸去。

乱石坡名副其实,遍地是大小不一、棱角分明的灰白色石头,夹杂着稀疏顽强的荆棘和枯草。晨雾尚未散尽,给这片荒凉之地更添了几分阴森。苏砚瞪大眼睛,如同寻宝的盗贼,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扫视着地面,心里反复念叨着“灵石”、“异常能量波动”、“微弱、惰性”。

可是,放眼望去,除了石头,还是石头。灰白的,青黑的,带着苔藓的,被风雨侵蚀出孔洞的……哪一块看起来都不像蕴含“灵气”的宝贝。

难道“神谕”有误?还是自己道行太浅,感应不到?

他不甘心,蹲下身,随手捡起几块看起来稍微圆润些、或者颜色略有不同的石头,凑到眼前仔细端详,甚至尝试用“天机宝鉴”的绿键去照——影像里只是普通的石头,毫无异状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,日头升高,驱散了雾气,也晒得苏砚头晕眼花。腹中饥饿与心中焦躁交织,脑中的低鸣似乎也变得更清晰、更令人烦躁了。他喘着粗气,靠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,心里一阵沮丧。
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,脚下不经意踢到一块半埋在土里的、巴掌大小的扁平石块。石块颜色比周围的更深一些,近乎墨黑,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、细密的孔洞,看起来像是被严重风化了。

鬼使神差地,苏砚弯腰捡起了它。

入手微沉,触感冰凉粗糙。似乎……也没什么特别。

但就在他手指摩挲过那些孔洞的瞬间,脑中的低鸣声极其轻微地……波动了一下?就像平静水面上投入了一粒更小的沙子,几乎难以察觉。

苏砚的心猛地一跳。他紧紧握住这块黑石,再次集中精神去“感受”。

没有光,没有热,没有想象中的“灵气”流转。但它握在手里,似乎……脑中的噪音真的减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丝?或者说,是噪音的“质地”有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变化?

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。但他决定相信直觉——或者说,相信“神谕”。

“就是它了!”他如获至宝,将这块其貌不扬、甚至有些丑陋的黑石小心翼翼地在破衣服上蹭了蹭,然后贴身收起,和“天机宝鉴”放在了一起。冰凉的石头贴着皮肤,奇异地,脑中的低鸣似乎真的平稳了些许。

虽然只找到一块,而且看起来“灵气”微弱得可怜(他甚至不确定有没有),但总归是个开始,证明“神谕”指引的方向是对的!这乱石坡下,或许埋藏着更多的“灵石”?只是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更需要……或许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“激发”或“吸收”?

他正琢磨着,忽然,一阵嘈杂的人声和焦急的呼喊从村子中心方向传来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“不好了!井水!井水出问题了!”

“李仙师!快请李仙师!”

苏砚心中一动,收起寻宝的心思,快步朝着喧闹处赶去。

村子中央那口滋养了不知多少代人的老井边,此刻已经围满了惊惶的村民。井口冒着缕缕淡淡的、灰白色的雾气,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、类似铁锈混合着烂泥的腥臭气味。几个胆大的村民用木桶从井里打上水来,倒进水槽——那水竟是浑浊的黄褐色,水面还漂浮着些许絮状的、令人作呕的杂质。

“这是咋回事啊?昨天还好好的!”

“这水怎么能吃?怎么能用?”

“定是触怒了井龙王!或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掉进去了!”

村民们议论纷纷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。水是生命之源,对于这个靠天吃饭的小山村来说,井水出了问题,无疑是天大的灾难。

须发灰白、面容严肃的李仙师,在小道童的搀扶下,匆匆赶来。村民们如同见了主心骨,自动让开一条路。

李仙师走到井边,眉头紧锁,先是用鼻子仔细嗅了嗅井口冒出的雾气,又让道童打上小半桶水,他伸出枯瘦的手指,沾了一点浑浊的井水,放在舌尖尝了尝(这个动作让不少村民露出敬佩又恶心的表情),随即“呸”地一声吐掉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。

“井水浊黄,其味腥涩,气带阴腐……”李仙师捻着胡须,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沉重的忧虑,“此乃‘地脉郁结,秽气上涌’之兆!更兼这井口生晦雾,恐是……有阴邪之物,或是年久成精的污秽,潜藏于井底水脉深处,污染了水源!”

“啊?!”村民们哗然,几个妇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。

“仙师!那……那可如何是好啊?”老村长颤巍巍地问,“这井可是咱全村的命根子啊!”

李仙师沉吟片刻,道:“为今之计,需先做法,镇住井口秽气,防止扩散。然后,需以‘玄阴符’探明井底情形,再决定是‘驱’是‘镇’还是‘封’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面露难色,“此法颇耗法力,所需符箓材料也非寻常,朱砂、辰砂、无根水、三年以上雄鸡血……”

老村长立刻明了,咬牙道:“仙师放心!需要什么,全村凑!只要能治好这井,花多少钱粮都行!”

李仙师这才缓缓点头,开始吩咐小道童准备法坛、香烛、法器等物,又让村民去准备他提到的那些材料。

苏砚混在人群里,看得分明。他自然也闻到了那井水的怪味,看到了水的浑浊。但不知为何,看着李仙师那套熟悉的、煞有介事的说辞和流程,他心中竟生不起多少敬畏,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深究的怀疑。

地脉郁结?阴邪污秽?听起来是那么回事。但他怀中的“天机宝鉴”,此刻却异常安静。绿键的“信息扫描”,能看穿这井下的“真相”吗?

他挤到人群前面,在李仙师有些不悦的注视下,学着昨日村民的样子,用木勺舀起一点点浑浊的井水,没有喝,只是仔细观察。水质浑浊,颜色暗黄,沉淀物细小……他凑近闻了闻,除了明显的腥锈味,似乎……还有一丝极淡的、难以察觉的、类似……硫磺?还是别的什么矿物质的味道?

一个模糊的、不成形的念头闪过脑海:这更像是……水脉本身出了问题?比如,井壁某处坍塌,渗入了含有特殊矿物质的深层地下水?或者,井底淤泥多年未清,发酵产生了有毒物质?

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,就被他脑海中“尘微子仙师”的认知迅速压制并扭曲了:不对!凡夫俗子才会只看表象!此等异象,定是妖邪作祟!李老道虽然有些门道,但焉知其法能克此邪?我“天机宝鉴”在身,又有仙尊真传,正该此时显露手段,既救村民于水火,亦可扬我“尘微子”之名!

就在他心念转动,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,李仙师那边法坛已简单搭好,法事开始了。

依旧是那套流程:焚香、念咒、踏罡步斗、挥洒符水。李仙师这次格外卖力,桃木剑舞得呼呼生风,黄符烧了一张又一张,朱砂混合着雄鸡血在井口周围画下了更大、更复杂的符阵。浓烟滚滚,咒语声声,场面倒是比昨天更加隆重。

村民们屏息凝神,眼巴巴地看着,期盼着奇迹发生。

法事进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。李仙师最后大喝一声,将一张最大的、用鲜红鸡血画就的符箓投入井中。

“噗通”一声,符箓入水。

井口冒出的灰白雾气,似乎……真的淡了一点点?腥臭气也好像减弱了一丝?

“好了!”李仙师收剑而立,额头上汗珠涔涔,看起来消耗不小,“贫道已以‘玄阴镇秽符’暂时封住了井口秽气上涌,又以‘清水符’化入井中,净化水源。然此乃治标,井底根源未除。需连续三日,每日正午阳气最盛时,各做法一次,并辅以特制‘化污散’倾入井中,缓缓化去井底淤积之阴秽,方能彻底根治。”

村民们见雾气稍散,又听李仙师说得头头是道,安排得井井有条,顿时信了大半,纷纷感恩戴德。老村长更是立刻让人去筹集李仙师所需的“酬劳”和后续“化污散”的材料钱。

苏砚却微微皱起了眉头。他盯着那井口,雾气是淡了点,但井水打上来,依旧浑浊黄褐,气味虽淡,仍不正常。而且,他总觉得李仙师那套“镇秽”、“清水”的说法,有点隔靴搔痒。这水的问题,似乎不仅仅是“秽气”那么简单。

要不要……用“天机宝鉴”看看?

这个念头一起,便再也压不下去。此刻,一种强烈的、混杂着竞争心、表现欲和某种模糊责任感的冲动,驱使着他。他看了看被村民众星捧月般围着的李仙师,又看了看那口依旧冒着淡淡晦雾的老井,深吸一口气,踏步上前。

“李道兄,且慢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,但在逐渐平息的人声中,显得格外清晰。

所有人,包括李仙师,都诧异地转头看向他。李仙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警惕,这个突然冒出来的、疯疯癫癫的野道士,昨日就有些古怪举动,今日又想做什么?

苏砚走到井边,无视了李仙师难看的脸色和村民疑惑的目光,他学着李仙师的样子,也仔细看了看井水,嗅了嗅气味,然后,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。

他竟直接趴在了井沿上,将大半个身子探入幽暗的井口,侧耳倾听,同时努力睁大眼睛,朝井底深处望去!

“哎!你干什么!危险!”有村民惊呼。

苏砚却恍若未闻。井很深,光线昏暗,只能看到下方一小片模糊的水面反光。但他集中全部精神,调动着那点可怜的、自诩的“神识”,去“感受”井下的气息流动,水质的“质感”。

没有“阴邪”,没有“污秽精怪”那种想象中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“气息”。井下的感觉,更像是一种……沉闷的、淤塞的、带着淡淡矿物苦涩和腐败有机物味道的“死水”感。水流的“活”性似乎很差。

他缩回身子,拍了拍手上的灰,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,缓缓开口,语气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、高深莫测的平静:

“李道兄方才所言‘地脉郁结,秽气上涌’,不无道理。然,贫道方才以‘天听地视’之法略一探查,发觉此井之症,或非单纯阴邪作祟。”

他顿了顿,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,才继续道:“井水浊黄腥涩,此乃‘水质败坏’之象。晦雾带锈味,此乃‘金气混杂浊水’之征。井下水流滞涩,声响沉闷,此乃‘水脉不通’之兆。依贫道浅见,此井症结,首在‘疏通’,次在‘净化’。一味以符咒‘镇’、‘压’,恐如筑坝堵洪,一时或可缓解,然淤塞愈重,他日爆发,其祸更烈。”

他这番话,夹杂了一些从“苏砚”残存知识库里搜刮来的、关于水质和水文的一点模糊概念,又套上了“金气”、“水脉”等玄学术语,听起来竟然也像模像样,甚至比李仙师那套纯粹的“阴邪”说辞,似乎……更“实在”一点?

李仙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。他行走江湖多年,靠的就是这套“阴邪致病”、“符咒驱邪”的话术和精湛的表演,从未被人当面如此“拆台”,还说得似乎颇有几分歪理。他冷笑道:“哦?听这位道友所言,倒是另有高见?不知阁下师承何派,所修何法,竟能‘天听地视’,洞察井中玄机?”

这话带着明显的讥讽和质疑。

苏砚却挺了挺瘦弱的胸膛,脸上露出那标志性的、混合着狂热与笃定的神情:“贫道尘微子,山野散修,不足挂齿。所学甚杂,偶得仙尊指点,略通些‘格物致知,明辨症结’的微末小术罢了。至于洞察井中玄机……”

他伸手入怀,掏出了那方黑色的“天机宝鉴”。

“便凭此仙尊所赐‘天机宝鉴’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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